[童史] 凤尾蝶
♫：凤尾蝶落在你眉睫，拭去一滴泪，多想换得你一刻笑靥。曲中意缠绵如誓约，我想你了解。谁敢说此情无关风月。——《落》
童虎在晨光熹微中醒来。
他正置身于一片广袤的草场，成束的阳光为他周身洒上一层轻薄的金粉，春意满满的暖风扑上面颊，空气中处处弥漫着草叶的清香。
绿油油的海浪没过脚踝，童虎有些疑惑地环顾四周：这里并不是熟悉的光景，反而陌生到连脑海都泛不起涟漪。圣斗士的本能告诉他应该警惕，但心弦却莫名松动，一丝防备之意都提不起来。
“喂——”远处传来稚嫩的呼喊：“你在哪？”那声音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，童虎听到了衣袍被春风鼓动得猎猎作响。
“我在这——”童虎莫名回应了对方，他直觉那人寻的是自己。
于是那声音的主人渐渐跑到眼前来了，童虎恍然间看到了迎春花在绽放。
“你是……史昂？”童虎有些诧异。
他面前这及胸高的孩子，有着和白羊座同僚如出一辙的草绿发色，额上两点可爱的豆眉正兴高采烈地扬着：“童虎你在这儿啊，我找了你好久呢！”这孩子自顾自地牵起他的手往前走：“你睡糊涂啦？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。”
童虎小步小步跟在小史昂身后，任那只温热的小手攥着他腕子直愣愣往前带。有草香味儿的风卷起身前人及肩的发尾，细长的叶片在空中飞舞。
“我们要去哪？”童虎问他。
“快到了快到了，你跟我来就是了。”小史昂不肯告诉他，童虎于是也不再过问。
不知道走了多远，原本平整的土地开始磕磕绊绊升出些土坡来，原本漫过脚踝的野草也蜕变成毛茸茸一层浅绿铺在脚下。渐渐的，连那些草色也被抛至身后了，眼前却出现了一条长阶，小史昂抬手指向了近在咫尺的白羊宫。
童虎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我还会再见到你吗？”小史昂点点头，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灿烂笑容，他松开攥着童虎腕子的那只手，在童虎动身前行时，自身后拥住了他。
童虎能感觉到小史昂胸膛里的心紧贴着他后脊欢快地跳动，但他转身想要回以拥抱时，对方却骤然散作一团雾，雾中翩然一只血红色的凤尾蝶。
童虎追着舞动的蝶翼登上了白羊宫前的长阶，那蝶就在他眼前飘忽不定，他伸长了手臂去触，那轻薄的鲜红的翅却迎着他的面掀起了一阵狂风。
童虎抬起双臂阻挡呼啸而来的气流，可当再放下胳膊时，那只蝶已经不见了。他正要去寻，背后却传来熟悉的招呼声：“哟童虎，什么风把你吹来啦？”
“史昂！”
童虎转身，史昂正慢慢攀着白羊宫的台阶，他浑身披挂着璀璨的金黄铠甲，硕大的羊角尖端顶着太阳的光晕，草绿的长发被揉上一层白蒙蒙的边，一双同紫菀花一般色的眼瞳惊讶地睁大，那张俊秀的脸上是因喜悦而生的纯粹的笑，落在童虎眼里便是熠熠生辉。
“怎么，来看朋友不行吗？”童虎笑着下了几步台阶去迎他。
“只是朋友吗？”史昂冲他眨眨眼，眉睫扑闪间有万般风情，皆化作春水滔滔。
童虎眼前看的是他皎洁的笑，耳中听的是自己胸腔里朵朵桃花萌芽的声音。那些芬芳甜蜜的枝条在春水的浸润下急匆匆地伸展开，交错纵横铺满了心房。
童虎全然被俘获了，刨白心意似乎成了此行的唯一目的：“史昂，我……”他伸手去拉史昂的手，可指尖刚触及到那片温润的肌肤，心上人就又作雾团似得散开了，徒留那一只蝶，将他的话噎了个干净。
红得滴血的凤尾蝶绕着他悠然转了一圈又慢慢向前飞去了，隔了童虎十余米后，栖伏在一旁的石柱上，静静等待他追上。
“你究竟想干什么呢？”童虎叹了口气，不紧不慢跟着它穿过了白羊宫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白羊宫后竟直接是教皇厅的大门。那只血红的凤尾蝶宛如幽灵，轻飘飘钻进石门沉重的缝隙里不见了。
童虎正要推门，教皇厅的大门却自内部打开了，门后站着的是一身教皇法袍、面露惊讶的史昂。
“怎么这么着急啊……”史昂怔愣后又无奈地笑了：“好吧，也不是不能理解，毕竟终于能回到故土了。”他轻轻拍了拍童虎的肩膀，教皇袍宽大的袖口卷起一阵草叶的清香。
“故土？”童虎喃喃重复了一遍史昂的话，这幕送别之景如此熟悉，他隐隐抓住了记忆的线头。
“是啊，你不是要去五老峰吗？”史昂轻笑着戳戳他，暗沉的教皇袍竟意外适合青年那张伤痕累累的稚拙脸庞。他纯然一幅打趣的姿态，童虎穿透他眼眶的蒙蒙水雾寻见了他眼底堆叠的离别难捱。
童虎张了张嘴，欲言又止，千百情丝最终缱绻成一个亲密的拥抱：“史昂啊”，童虎只恨不能将怀中人拥得更紧一些，他将唇贴到史昂耳侧，语气沉沉、遗憾深深：“即使分隔两地，我们的心仍然在一起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史昂也在他耳边轻声应着，张开双臂坚定无比地回抱住了他，温柔至极。
空气中又开始流转蝶翅振动的琐碎声响，童虎闻声抬眼，正巧撞见那凤尾蝶拍打着鲜红的翅膀自史昂后心飞出。
“史昂！”童虎的心一下子被悬了起来，他惶惶不安地大叫了一声心上人的名字，下意识继续收紧双臂，怀中却已是空空如也。史昂不知何时脱离了他的怀抱，带着遗憾又感慨的笑，静立在他面前。
“等一下！先别走好么，我还想同你再说说话……”童虎面露恳求，双手紧抓着史昂的小臂不放，教皇袍两袖精细的衣料让他搓得皱皱巴巴。
“该说的不是都说完了吗。”史昂说得笃定，童虎知他是何意，只得颓然松手。
“或许在遥远的未来我们还能再相见。”史昂的眸子里有星火绵延，他倾身上前，在一脸失落的童虎眉心烙下了一吻。
那对柔软的唇瓣印上眉间的一刹，童虎眼前凭空腾起一团雾。
眉心仍有余温，史昂的身影却幻灭了，取而代之的是那贯穿始末的血红凤尾蝶，它在雾团中翩然起舞，火光一样在童虎眼前闪烁。
赤色的蝶翼又掠起一阵疾风，童虎下意识闭眼抵挡，再睁眼却惊觉已置身庐山。哪里来的什么雾团什么血色凤尾蝶，身旁只有湍急的瀑布和飞溅出的滴滴冰凉水珠。
是梦吗？是真实吗？童虎不知。他唯一可以确定的，便是他对史昂的万般思念不假。
南柯一赴终有悔，赤蝶引路莫相忘。
问君何日再相见，百年之后共黄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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